论夏衍戏剧的人文意识

　　夏衍戏剧创作的人文意识有两大来源：一是来自于中国传统的文人精神， 即传统文人的“济世、救世” 的思想􀀁 一是来自于五四的传统， 即西方人文主义的个性解放、民主自由的思想。在夏衍的戏剧创作之中， 这两者结合在一起， 既不是宣扬舍弃个人价值， 以献身国家民族， 也不是单纯地表现为对个性解放与思想自由的鼓吹， 而是在追求人的价值的同时， 考虑时代、民族的要求， 表现为对一种新的社会和新的人类的呼唤与向往。据此， 有的评论者指出：“民主、科学、人道主义— 是三道主要的河流， 贯穿于夏衍的创作之中， 作者无休无止地大声疾呼着， 我们要提倡科学， 要求民主。科学昌明， 以达到利用厚生的目的， 民主建立使人成为自由的‘政治的动物， 而不是畜生一样过活的奴隶。凡此都是希望人类走上快乐幸福之途， 所以， 作者的基本态度， 作者的出发点， 是在新的基础上的人道主义。’而这种新的基础上的人道主义精神，在夏衍的剧作之中， 则具体地体现为对知识分子精神世界的描绘与理想人格的塑造。夏衍既表现出在那个特殊的时代背景之下， 个人价值遭到压制甚至摧毁之时， 知识分子内心的痛苦、挣扎与迷悯， 也表现出对知识分子新的人格的探索与追求， 夏衍说：“我把他们放在一个可能改变， 必须改变， 但是一定要经过苦难的现实生活才能改变的环境里面。我想， 残酷地压抑他们，鞭挞他们， 甚至于碰伤他们， 而使他们转弯抹角地经过各种样式的路， 而到达他们必须到达的境地。”正是这些， 使夏衍的剧作具有了独特的价值内涵。

　　夏衍内在的人文意识并非开始即体现在夏衍的剧作之中， 而是经历一番挣扎与反省， 才在他的戏剧创作之中逐步地显露出来。这一点， 将在后文具体分析， 因而， 从人文意识的潜伏到凸现， 夏衍的戏剧创作据此可分为三个时期：一是历史剧时期， 政治意识占据主导地位；二是市民剧时期， 这一时期是过渡阶段， 人文意识已经复苏， 但仍处于萌芽的状态：三是知识分子戏剧时期， 人文意识成为夏衍戏剧创作的核心， 人文思想走向成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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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无疑， 夏衍戏剧创作之中人文意识的凸现， 使夏衍摆脱了早期创作之中的幼稚状态， 从政治走向了艺术。面对同时代饱受磨难与挫折的知识分子， 夏衍顽强执着地探索着他们的精神世界， 同情他们的遭遇， 谴责他们的弱点， 刻画他们的心灵， 并站在时代的高度上， 对他们提出新的企盼与希望， 这一切， 都使夏衍成为中国20世纪一位具有独特个性内涵的重要的剧作家。

　　(宋保成)